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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詳細的德標體系和保護工人權益的高福利制度成為支撐德國機械制造業長盛不衰的兩大支柱。
據德國機械制造業聯合會4月份的一份評估報告,2008年中國已超過德國成為世界第一機械制造大國了。不過,雖然中國在銷售額上全球第一,但這說明不了中國機械制造業的真實地位。德國在大部分高端機械制造業上還占有絕對領先地位,而中國出口的多是低端機械產品。中國用于制造那些出口機械產品的機器,還有不少是從德國進口的。
想要超趕,必先學習。德國多少年來一直靠制造業享譽國際,與其他轉而靠信息和高科技產業立足的發達國家不同,德國在全球化中沒有放棄傳統的機械制造業,反而是采取一種“兩手都要抓”的策略,既鼓勵高科技產業和創新,又堅持制造業大國的地位,走出了一條以出口立國的特殊模式。德國機械制造業長盛不衰的秘密到底何在呢?
在筆者看來,德國機械制造業長盛不衰的秘密,由兩個重要的體系支撐。首先是德國工業標準協會(DIN)的高度組織性,德標體系代表了國家對工業標準的主動干預,在數代產業工人的實踐經驗基礎之上,由國家出人出力,在理論和標準的層面對行業產品進行統一規劃,這樣既有效協調了本土企業之間的競爭,又整體上提升了德國工業品的競爭力。時至今日,“德標”已經成為歐盟乃至世界范圍內通用的標準,“德國制造”幾乎成了品質和信譽的代名詞了。
為了保證質量,德標很多時候都詳細規定了制造業某種產品的細節和流程,任何一件產品都必須嚴格按照德標的規定進行生產,每一步驟都有相應的檢驗核查標準。就這樣,不管什么企業,只要是按照德標詳細規范生產出來的工業品,質量都能得到絕對保證。
DIN德標不僅僅是對工業標準的界定,透過它甚至能窺視到整個德國社會的哲學和理念。德標代表了一種一絲不茍、嚴謹無比的實業精神,它已經滲透到社會的各個細節,深入每個德國人的骨髓,在社會組織的各個環節,我們都能看到它的影子。也正因如此,在我們的印象中,多數德國人辦事雖然死板,但是絕對按照程序一步步來,嚴謹無比。
其次,高福利制度對工人的權益保護構成了德國機械制造業的另一支撐。除了DIN的“標準”控制,制造業更依賴的是生產線工人所代表的技術,而高素質和源源不斷的技術工人才是德國的機械制造業的真正核心。在德國,技術工人的待遇絕對不比公司白領差,在高福利的社會保障體系下,技術工人可以享用最好的福利資源,成為社會中產階級的中堅力量,并為自己的身份深感自豪。
就這樣,德國通過高福利制度保證了技術工人的社會地位和體面的生活方式,工人們安居樂業,這樣也就能保證高素質人才源源不斷地補充這個隊伍,為其機械制造業提供長久的發展動力。正是這種福利體制下對工人階層的人性化關懷,構成了德國機械制造業長盛不衰的另一秘密武器。
當然,這并不代表德標體系和高福利制度就完全值得我們學習。事實上,任何事情都有其兩面性。代表了質量和信譽的德標體系雖然完善,但是標準化的另外一面就是絕對的程序化,過于強調細節和步驟的規范容易禁錮技術創新;而傳統的高福利制度在全球化背景下更是步履蹣跚、問題不斷,一方面,國家的負擔隨著老齡化人口的增加而越來越重,財政不斷吃緊,另一方面,隨著工人的福利剛性化,德國企業的負擔逐漸加重,企業利潤率在全球競爭的市場中失去了優勢,從而導致部分企業主動外逃,到發展中國家(比如中國)設立新的生產基地。
近年來,中國的飛速發展已經為自己獲得了“世界工廠”的稱號,但是對比一下就會發現,“中國制造”仍有很多問題。且不說在機械制造品領域我們生產的多是低端產品,與真正的制造業大國相距甚遠;在其他領域,“中國制造”更多依靠的不是質量優勢,而是價格競爭力。長遠來看,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中國制造”的廉價商品,我們更需要一個代表著質量和信譽的“中國標準”,或許在這方面德標體系能給我們一定的借鑒意義。